黑色御座

AO3:heiseopium
微博:黑色御座
wland:黑色御座
Wordpress:黑色御座

【谭郝】金雀雕笼 27

二十七、看着是谁令幸福,给殓葬 

酒桌上两个人隔得近,举动看得清楚,郝晨不得不堆叠出十分的演技来敷衍眼前的人,酒杯掂在修长的指间,一脉殷红摇摇欲堕,一言一笑都带钩,低低附在耳边道:“我当日也是在谭老大手底下走投无路,迫不得已,否则以我的资历辈分,怎么也是够不上叨扰您的,您已如此抬爱,若还说缘分不够,只能是我年轻福薄了。” 

高官同他碰了一下杯,已经有七八分醉了,拍了拍他搁在扶手上的手背,醉眼含混地笑道:“大明星啊,你也太小瞧自己了。年轻人,骄傲狂妄那不好,可也用不着妄自菲薄嘛。你还唱歌的那个时候,我就知道你了,跟你们谭老大聊起过,那时候可真是水灵,啊?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 

郝晨陪着笑了一回,又劝着喝了一杯,官员便彻底醉了,靠过来搂他的肩膀笑道:“那孩子是你自个儿挑的?老弟真是有心,有心啊。“ 

郝晨看着他得了那个孩子,手舞足蹈地百出丑态,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极荒谬极怪诞的猜测,这个念头他长此以往连生都不曾生出过,谭宗明曾经说过的话无比清晰地一句句掠过耳边。 

“大明星了,不置办产业,可让狗仔蹲守在哪里呢?”

“从今天开始,不要再去片场了,唱歌也不用去了。”

“我舍不得再让别人看你了。”

这些话在当时看来,就是有钱人的古怪嗜好和对私有物品的独占欲在作祟,谭宗明自己都未想过这话其中包存多少是真心,但如今郝晨听话听音,隐约觉得自己犯下大错,瞬间又觉得自己可笑可悲,情苗深种,即使叛出他手还要想方设法哄骗自我,为他开脱。 

可他拿酒杯的手在抖,频率细微,肉眼不可查,当日他用眼镜王蛇抵住谭宗明额头,手稳得令谭宗明从枪口间赐他目光嘉许,可他想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了,高处寂寞不胜寒,几乎可将人逼疯,前后左右是巨贾虚与委蛇,政客诡诈嘴脸。人站在极峰登了顶,心却低到不能再低,只盼着有个人来同自己真心相待。

他差一步就要醍醐灌顶,幡然间却茫茫地沉了下去。 

郝晨第二天飞机回到当地就撒下网去,让人打听谭宗明的下落,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但对如今的郝晨来说不难。情报网不停地缩小,消息源源不断地反馈上来,最新的一条是老城区舞厅的照片。 

电话铃声突然如鬼魅般响起来,撕裂了空旷大宅寂灭的空气,电话那头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因信号不良而微微失真,郝晨默不作声地听着,那头几乎是兴奋得变了调:“晨少,有谭宗明的消息了,就在老城区!他在这儿开了一家舞厅,现在正同当地的包工头争一个修路的项目,被包工头的人给捅了!我们要不要——” 

郝晨遽然站了起来,电话线带翻了紫砂茶盘,滚热茶水连着碎茶具溅了一地,一半泼在他脚背上,他无知无觉,直到嘴里一股股涌上血腥味儿,才发现是自己把舌头磕破了。 

心口凉嗖嗖的,不像是谭宗明怎么着,倒像是他自己被一刀捅漏了心脏,刹那停跳,看不见的鲜血呈扇面喷出来。郝晨抬手去捂,电话那头也觉出不对劲来,停了滔滔不绝地汇报,试探地叫了一声:“晨少?” 

郝晨张了张嘴,发现自己发不出声,转头啐出一口血沫,哑声道:“你说什么?谭宗明怎么了?”

那头隔着电话无端背后感到一阵恶寒,拿不准老板是什么意思,若是盼着谭宗明死,那他大可放下电话就带着弟兄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补上一刀,但老板如果不是这个意思…… 

电话里传来阴恻恻的一把低音:“我就问你,谭宗明现在,死,还是活?” 

那人一紧张竟然结巴起来,语无伦次:“活,活活的,现在还,活的,就是伤得重,弟兄们去的时候,包工头的人已,已经跑完了。” 

郝晨撂下电话,抬腿就往外走,走了两步便腿软得站不住,原地颓然坐倒,把自己埋在膝盖中缩成小一团。 

谭宗明的确是出了事。工程总体拿下得确实十分顺利,不多久便开工了,谭宗明亲往工地上去的次数不少,便被人盯上了。

这包工头与谭宗明素未谋面,梁子却当真结下不少,他先前在舞厅看上了大姐头,原本觉得自个儿已经快到手了,谭宗明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,知道了他老婆不是难产死的,是生不出儿子,被他活生生家暴死的,把这事儿给那群女人抖搂了出去。 

到嘴的女人飞了,包工头心里疙里疙瘩的,他谭大头不过是个外来户罢了,给他来点教训铁定就得吓尿,便把地头上几个难缠的小流氓请了一顿,又散了几条烟,告诉他们尽管去砸谭宗明的场子,谁知场子没砸成,混混们倒是个个灰头土脸,缺手断腿地回来了。 

包工头恨得牙都要嚼出血来,紧接着又被谭宗明抢了工程,每日都咽不下气去,打听了谭宗明到工地的时间,带着一群混混,光天化日底下拎着尖刀,在谭宗明后背上捅了几刀,得手就跑了。 

谭宗明失血过多,昏迷了好多天,极险地没有伤到内脏,可眼见着又是冬天了,舞厅里装修都是极老旧,嗖嗖地钻风,谭宗明的伤口时有反复,夜里高烧不退,呓语着胡话,女人们只得晚上轮班守着他,看着那苍白的嘴唇反反复复地摩挲着一个名字,眉心紧紧皱着,痛楚得比刀伤还深。 

深夜时分,女人们照旧挽着头发,眉眼饧涩地裹着旧毛衣下楼买宵夜,却看到舞厅门口停着一辆金色兰博基尼,流线型的车顶上头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。 
tbc

评论(94)

热度(476)

©黑色御座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