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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谭郝】金雀雕笼 24

二十四、为逃避轻松的孤独,便宁愿紧张得舒服 

麻将房只能摆得下两张桌子,外头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立,两桌老头兴致高昂,一个桌子八只手和在一起,稀里哗啦地洗牌,小平房里弥漫着劣质烟和老年人特有的味道,浊重而腐朽。

麻将房旁边儿一溜理发店,苍蝇馆子,五金店和一家小便利超市。傍晚时卡车一辆辆地从马路上开进来,车辙过处尘土飞扬。 

谭宗明端着搪瓷缸子从麻将房里跨出来,他个子高,那个矮门出来进去都得俯身低头,但是外面的空气并不比屋里高明多少,迎面儿又来了两个小老头,见他出来一把揪住,小老弟,里头又满啦?我们进去下个象棋行不行? 

谭宗明好好好行行行地把人让进去,自己踱到旁边小馆子吃面,十块钱一碗,两片牛肉和几根菜叶子浇出来,清汤寡水,卫生更是谈不上,但他唏哩呼噜地吃完了。吃了饭就没钱抽烟,他琢磨着是不是一会儿从屋里哪个大爷口袋里顺两根。 

夜色笼罩下来,隐去了马路两边陈旧的招牌,谭宗明靠在低矮的砖墙上,嘴里叼着从下象棋大爷那儿掏来的红梅,夜里风大土大,他眯着眼睛手掌半圈着护点着的火柴,皱着眉点了烟深深吸一口,呛辣的烟气在胸肺里绕一圈,又被他缓缓吐出。 

旁边的美发店也是小小一间,灯光俗艳,到了晚间摆个音箱在门口放流行歌曲,谭宗明叼烟的侧脸就在这闪灭中浮出又黯淡下去,男人双眼皮的轮廓极深,鼻梁嘴唇都充满雕塑般的性感,这英俊的纯男性面容上只有睫毛是柔软的,在夜灯下久久停憩,陡然惊起扑簌时,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奇异脆弱。 

美发店里的洗头小妹和暗娼们隔着不怎么明亮的玻璃门看他,这时候是吃饭时间,没什么客人来,围观谭宗明便成了她们吃完饭后短暂闲暇间的娱乐,男人背靠砖墙,眉头微蹙着,抽烟的姿态却潇洒异常,每当他的嘴唇和滤嘴相接,美发店里的女人们便会传出一阵叽叽喳喳后高声的嬉笑来。 

这男人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,从前隔壁麻将房也不是他开的呀。 

真帅,这个儿,这脸,哎,你说他能有那个钱么? 

没那个钱又怎么了,你也说了,就这脸,我倒贴他去睡也乐意啊。 

哟哟行,你有本事,就今儿晚上去倒贴,不贴不是人! 

谭宗明吐出最后一口烟,端起窗台上的缸子啜口浓茶,他现在没空想从前的事情,也没空恨谁,他心里盘算着无数个能来钱的法子和门道,但都因为行不通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,隔壁美发店在说什么他根本没往耳朵里去。 

麻将房里头突然乱了起来,谭宗明扔了烟头一脚踩灭,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头儿倒地下了,约摸是一晚上没摸着,突然胡了个大的,一下太兴奋就嘎地脑溢血过去了。谭宗明跨出门进了美发店,麻烦里头的洗头妹打电话叫个120,又回头去看那脑溢血的老头儿。 

洗头妹就是刚才说要倒贴谭宗明睡的,直到拨完了电话救护车响着警铃从远到近地来了,她才反应过来,那长得特别英俊的男的,刚才是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说话了。 

谭宗明在麻将房里支了个折叠床,忙乱完老头们都散了,他就拉开铺盖睡在这里,他没吃过苦,但并不是吃不了苦,何况跟心里头被捅的那一刀相比,吃了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。 

那伤口是好不了的,日日夜夜地往下淌血,疼却又死不去,他已经最大限度地忽视了那疼痛,去忘记这令他日夜疼痛的人,可又怎么能忘得掉。后来便也习惯了,偶尔想起来,便苦笑着按一按心口,说那可是我自己带出来的人,牙尖爪利的多厉害,小没良心的。 

他夜里多半是睡不稳的,就是坐在行军床上抽烟,也很容易就听到有人敲门,过去打开了,扑面一股子香水味儿熏得他差点一跟头,洗头妹化了浓妆,穿着凉拖吊带妖妖袅袅就进来了,大着胆子探手去摸谭宗明胸口。 

谭宗明啼笑皆非,拽着女的手腕子给拿开了让她站好,自己又点了根烟,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瞧她:“妹妹,别这样,我就赚那几个老爷子两块的麻将钱,还真付不起这个。” 

女的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接却是个拒绝的意思,按说一般男的就算没钱嫖,送上门来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,偏偏就是有的,眼前这个就是。 

女的被他好言语安抚住,心花怒放地扭身回去了,立刻被姐们儿围住问话,哈哈地说原来真特么是个绣花枕头,好看的都不中用,才这点时间就完了? 

女人坐上桌子,拢了拢细吊带啐了一口,人没要,说付不起。 

这么一来二去,洗头房几个女人却都和谭宗明相熟起来,背地里说起这男人,几乎是统一的口径,真他妈帅,能说笑也肯帮忙,就是碰都不碰我! 

郝晨在位子上坐得稳了,就立刻让人去找谭宗明当时藏下来、说跟自己很像的那个孩子,彼时找到那孩子带来的时候,郝晨那头正纸醉金迷,推开趴在他胸口发嗲的女孩子就坐起来了,把那孩子叫到身边看了,又让他来回走了几步,嘴角轻斜地笑了笑。 

高官那头不管是当时的谭宗明还是现在的他自己,这窟窿都得用钱去填,高官和他谈条件的时候是摆明车马想玩儿他,但郝晨上位后哪儿还肯给,只是拖着,说这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得当,怕给您添麻烦,所以暂时走不开。 

再耐性的敷衍也总有撕破脸皮的时候,郝晨便是在高官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、玩笑样的警告后,想到了谭宗明曾经还藏过这么一个孩子。他漠然打量着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像的脸,末了伸出手指,凌空在孩子身上点了点。 

既然他说过你像我,那么就总得有相像的代价。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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